海纳百川,以成其大。粮食是关系国计民生和国家经济安全的重要战略物资,必须主要依靠我国自己的资源和自身力量来解决,但确保粮食安全、端稳中国饭碗,并不意味着要排斥正常的国际粮食贸易。充分利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、两种资源,是保障粮食安全的重要途径。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:“善于用好两个市场、两种资源。”这既是出于国内外环境日趋复杂、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因素增加背景下确保粮食安全的必然要求,也是推动构建新发展格局在粮食安全领域的应有之义。
或许有人会问,为什么要讲两个市场、两种资源?是我们的粮食不够吃了吗?答案当然是否定的。事实上,我国口粮自给率在100%以上,谷物自给率在95%以上,人均粮食占有量480多公斤,高于国际公认的400公斤粮食安全线,做到了谷物基本自给、口粮绝对安全。那么,既然粮食够吃,我们为什么还要特意强调“两个市场”?单靠国内市场不行吗?其实,粮食够不够吃、要不要进口,不仅仅是一道数量上加加减减的算术题,更是一道涉及可持续发展和满足多元消费需求等多重因素的综合题,需要统筹地看、辩证地看。
首先,在看待粮食供给来源时,要有全局的视角、统筹的观念。从吃饱到吃好,我们的消费结构还在不断升级,不仅是传统意义上的口粮,对肉蛋奶等产品的需求也在不断增长,饲料用粮需求自然也会随之增加,因此粮食等主要农产品需求仍然呈刚性增长的态势,紧平衡的格局将长期存在,这也让农业资源环境承受着巨大压力。在此背景下,适度进口大豆等部分粮食品种,可以弥补国内粮食结构性短缺问题,优化国内粮食供给结构,更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用好国内国际两个市场、两种资源不失为拓宽确保粮食安全路径、增强稳产保供确定性的一种有效举措。
不过,这并不是说国内粮食生产可以歇歇脚、松口气了,还要辩证地看待粮食进口。之所以强调“两个”市场,而非某个单一的市场,其实就是要避免陷入一种误区:国内粮食生产够不够不重要,多进口些就行了。事实上,当前全球粮食安全形势严峻复杂。过去几年,我们鲜明地感受到了地缘政治冲突给全球粮食供应链带来的震动,能源价格波动通过农业生产要素市场传导到农产品市场,气候变化影响农作物收成,多国出台粮食出口限制措施……这些都让全球粮食供应有了更多不稳定性,也恰是我们在考虑粮食进口时所要面对的不确定性,如果天真地将14亿多人的饭碗寄托于国际市场,就会误大局、误大事。正因如此,总书记才会反复强调:“我们要善于用好国内国际两种资源、两个市场,但保障粮食等主要农产品供应能力必须牢靠地建立在我们自己身上。”
因此,要进一步提升我国粮食供应的韧性和稳定性,既要立足国内,坚守“谷物基本自给、口粮绝对安全”的战略底线,把根基扎实扎牢,也要用好国际市场,适度进口,并加快农业走出去步伐。
具体来说,首先要知己知彼,就是总书记所说的:“首先要搞清楚哪些农产品是国内必保的,然后再去搞清楚进口到底进什么、进多少、从哪里进、以什么方式进。”摸清国内粮食生产的家底,把必保的保稳当,是我们站稳国际粮食市场,保证粮食进口安全,不被“卡脖子”的底气。在搞清国内市场供求缺口的基础上,密切关注国际市场动态,方能有针对性地查漏补缺,在国际市场上找到国内所需要的、合适的粮源。
其次要做大“朋友圈”。中国人的饭碗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上,与之相对的,粮食进口绝不能过于依赖个别国家、个别通道。在稳定传统粮源市场和运输路线的同时,进一步开拓新兴粮源市场,降低对单一运输路线与关键节点的依赖性,加快构建粮食进口多元化格局,增强全球粮食产业链供应链管理能力,方能将粮食进口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三是要“走出去”。利用国际粮食资源不只直接购买这一条路。我国粮食单产处于世界领先水平,杂交水稻远播五大洲近70国,为解决发展中国家粮食短缺问题提供了中国方案。我们完全可以发挥在粮食生产上的技术优势,依托“一带一路”等契机,与其他国家开展农业合作,在全球范围内完善我国内外联通的粮食供应网络,提升在国际粮食市场上的话语权和定价权。当然,就像总书记提醒的那样:“到人家那里租地、买地或搞合作开发,也绝非易事。”推动农业“走出去”,要建立在细致分析研究、充分研判风险、做足应对措施的基础上,方可避免陷入被动。
最后,还要注意把握好进口规模和节奏。供需关系是市场经济中最基本的经济关系之一,短期内进口多了,势必会冲击国内生产,从而影响农民就业和增收,甚至影响大局的稳定。这并非危言耸听。受乌克兰危机影响,过去一年,大量享受免税待遇的乌克兰农产品涌入东欧国家,为了合理安排粮仓的使用,部分粮食在当地市场上销售,影响当地粮价和农民收入,引发了当地农民抗议,给当地政府造成不小的压力,需要引以为鉴。
粮仓系国脉,民心定乾坤。我们虽然强调市场作用,但粮食从来不只是经济上的事情。粮食安全是事关人类生存的根本性问题,不管是哪种市场、哪种资源,只有统一在“以我为主”的前提下,才能更好地“为我所用”,在应对各种外部风险挑战时,“任凭风浪起,稳坐钓鱼台”。
作者:农民日报·中国农网评论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