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中国能源体制革命的关键就是改变企业主导能源规划的现状,应由城市主导。”
专访中,“收碳税”是许江风提到频次最高的词汇。许是中海油经济技术研究院综合规划资深工程师。
五年前,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“四个革命、一个合作”的能源安全战略,能源体制革命被摆在重要位置。
“中国能源体制革命的关键就是改变企业主导能源规划的现状,应由城市主导。”许江风说。
他认为,城市是高收入人群密集区,是使用能源的主要载体,对追求绿水青山也最为强烈,且拥有较强支付能力。
在他看来,城市主导能源燃烧总量,从而实现中国能源体制革命。规划匹配城市整体发展,可实现多能互补互调,更能提高能效,减少化石能源。
“革命往往会有一些颠覆性的变化,我国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高度依赖煤炭,确立中国可再生能源主体地位是能源体制革命的核心。”
他进一步解释称,电力、燃气、热力、动力燃料是城市能源构成的主体,代表全体市民利益和意志的城市政府对治理雾霾,打赢蓝天保卫战负有不可推卸的第一责任,责与权统一,才能加快生态文明建设步伐。
“要解决依赖煤炭的问题就要收碳税。碳税级别要让各地方政府自己定,取消任何对新能源的补贴制度,收的碳税补贴低收入家庭,这是可持续的,只靠补贴财政是负担不起的,当煤炭投资成本高于可再生能源时,可再生能源就发展起来了,资本都是逐利的。”他说。
以下是采访实录:
JM:实现能源体制革命,你认为在顶层设计上需采取哪些措施?
许江风:长期以来,中国的能源规划是煤炭巨头、油气巨头、电力巨头强加给每个城市,这些城市虽也参与能源巨头编制的单项能源规划,但是当地政府既没有主导,也没有城市能源规划。
城市燃气管网公司和热力管网公司基本上是在城市就地注册、就地纳税,城市对其拥有较强的影响力,而城市配电网则完全属于央企国家电网和南方电网,各城市政府对其影响力较小,而电网是消纳各种可再生电力的关键。
首先,对城市配电网进行混改,吸收当地国有资本、民营资本及其他资本入股,就地注册,就地纳税,确保城市配电网全方位融入当地城市经济与能源发展。
其次,发展建筑式节能,建造被动式建筑,门窗严格密封、墙体做隔热,再配上新风系统,冬天冻不透,夏天晒不透,保持恒温,这样就不需要燃烧太多化石能源,不燃烧就会减少污染。
为什么欧洲的空气质量和环境这么好?欧洲就是建筑式节能,减少化石能源燃烧总量,天然气作为化石能源再干净,它燃烧就要消耗氧气,排出二氧化碳和氮氧化物,就会污染。
做好区域规划,最关键的就是每个城市要主导节能规划。城市是用能主体,城市用能强度高。农村和乡镇没多少人,偏远农村发展分布式建筑节能完全可以满足农村用电。
中国如果做好建筑节能与低碳绿色能源发展,既可以治理好中国的雾霾,又能大力促进经济发展。
目前,中国有6000多个煤电厂,中国不应该再建煤电厂。其他国家都在减煤,韩国有58个煤电厂,到2050年将全部去掉。
欧洲能做到,韩国能做到,中国一定也能做到,煤电厂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,一定要收碳税。
收煤炭、石油、天然气的碳税,但不要每个城市一刀切,要因地制宜,因为调整产业结构是需要时间,如果碳税不收,没办法平衡煤炭、石油和可再生能源,只靠补贴财政是负担不起的。
资本是逐利的,石油、煤炭公司不赚钱,可再生能源的机会就来了,但前提是把可再生能源先发展起来,满足需求,才能减煤、减油、减气。
因为煤炭和石油的体系已经形成,不收碳税是不能平衡的,可以把部分碳税补贴给低收入家庭。
JM:你认为该如何做好城市能源规划?
许江风:首先,确立可再生能源的主体地位,然后做好建筑式节能,让城市自己主导能源规划,当地政府把治理雾霾责任承担起来,不仅可以解决环保问题,还解决本地就业、税收问题,增加GDP,带动本地经济发展。
另外,每个城市熟悉自己的需求,引领什么样的项目自己知道,现在只有城市规划,没有城市能源规划,中央应该放权,把权力和责任交给城市政府。
北京的第一污染源是燃油,下一个该搬离北京的应是燕山石化,它要消耗很多好水、好空气,污染市民的肺。
最好的方式是不燃烧,建筑式节能、地源热泵、空气源热泵、光伏、风电、都不燃烧。
最该烧的是垃圾,垃圾可以发电,比如说瑞典和挪威现在都在抢垃圾。垃圾先做分类,不能再利用的就要烧掉。
JM:城市能源规划中,你认为可再生能源中哪些新能源未来适合在城市发展?
许江风:光伏应该是人类未来的第一能源,北京市内不可能安装风机,水电不能随地建,煤电污染环境,光伏和建筑可以一体化。